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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可以慢慢地教些後宅的鬥爭手段,讓她不再這麽單純好騙。

可萬萬沒想到,張氏竟沒有這樣的打算,仍然繼續像以前一樣,將沈瑩護在羽翼之下,不肯讓她沾染半點陰私。

張氏並沒有解釋,只讓楊熙回去,剩下的事情自有她來辦,不需要她操心。

楊熙帶著滿心的疑惑,回了玉蘭軒。

張氏是打算瞞著沈瑩,自己出手對付徐媗?

想了半日,也看不懂張氏的做法,這樣一味的護著沈瑩,什麽都不叫她知道,對張氏而言,自然是愛護沈瑩,但對沈瑩卻不一定就是好的。

趙穆對沈瑩的特殊,就像是稀世珍寶一般,惹人艷羨。偏沈瑩又是這樣的性子,今兒有一個徐媗,明兒還有十個徐媗為了趙穆前赴後繼而來。張氏能瞞一回,難道還能瞞一輩子。指不定哪天疏忽了,沒能護得住沈瑩,到那時,沈瑩的下場又會如何。

楊熙這一肚子話沒法兒對張氏講,只能與素月嘆息一番,然後該幹嘛幹嘛去,沈瑩要學什麽不學什麽,都是張氏一手安排的,國公爺都沒插過手,何況別人?若是老太太還在世,倒還能說兩句,但現下張氏的權威甚重,誰能指責她的不是呢。

只希望是她想得太多,徐媗這事兒過去之後,沈瑩能平平順順的,如張氏想得那般一生無憂,不然以她這個性子,著實是前路難測啊。

素月聽了半日,並沒有像她主子那樣質疑張氏的做法,還笑楊熙操心太過:“姑娘管得也太寬了,大姑娘有太太老爺,還有兩個得力的兄長,將來虧著誰也虧不著她。”大姑娘是要嫁去恒王府的,太妃娘娘對她如親生女兒一般,王妃的身份又高,哪個不要命的敢得罪她。

楊熙卻搖頭,身份再高又如何,便是太後娘娘那樣的尊貴,年輕時不也受了不少委屈嗎,若繼位的不是今上,那現在處處受困的徐家,就是柳家了。

“唉......”楊熙嘆氣:“太太別處都周全,叫人挑不出分毫錯處來,唯獨對嫣嫣......”全沒了平日的精明強幹,只一味地寵著疼著。

素月接道:“那是捧在手裏怕摔了,含在嘴裏怕化了。”大姑娘是太太最小的孩子,前頭又是兩個兒子,這小女兒可不就稀罕的不得了,自小就是要星星不給月亮,也虧得沈家家風不錯,被這麽多人慣著,大姑娘也沒長成別家姑娘那囂張跋扈的模樣。

“促狹,”楊熙笑著點點素月,這丫頭就是平時看著穩重,在她面前就沒遮沒攔的,什麽話都敢說。

素月笑笑並不答話,姑娘的性子沒人比她更清楚,看似穩重內斂,實則內裏還是愛笑愛鬧的小姑娘,只是為了在府裏過得好,才學了身謹慎的本事,遙想當年初見時,那個敢穿著男裝,帶著弟弟從蜀中到京城來的姑娘,是何等的恣意。

這主仆倆也不過是關起門來閑話兩句,玉蘭軒裏人少,丫頭們又愛到處串門兒,楊熙不狠管,除了素月和紫玉,屋裏再沒其他人的。

說起來,這紫玉倒是個好丫頭,老子的外院的大管事,娘原先是老太太身邊兒的管事媳婦兒,姐姐紅玉是老太太院裏□□了伺候沈瑩的,現下已是水仙閣最大的丫頭,按說這樣的身份,在下人中已經算是最好的了。

綠蠟那樣的家生子都看不上楊熙,偏她還規規矩矩的,幹起活兒來也利索,就是性子潑辣些,但也沒什麽不好,起碼有人背後說楊熙閑話,她就先給懟回去了。自打她進了玉蘭軒,嚼舌根的人都少了,便是楊熙不甚在意別人怎麽說她,也覺得舒心不少,還曾對素月說過,再過兩三年,紫玉定也能獨當一面,是個不下於紅玉的大丫鬟。

不知張氏使了什麽手段,還是徐媗以為沈瑩知道了真相,公主府的宴會過去了好幾日,楊熙也沒看見承恩公府使人來,往常頂多隔上一日,徐媗必會叫丫頭來府裏給沈瑩送信送東西。

楊熙暗暗觀察了幾日,徐媗確實是收手了,想著也不奇怪,在張氏的怒火之下,徐媗要是還敢腆著臉找上沈瑩,怕不是想故意挑釁成國公府。以徐媗的心計,定然幹不出這麽傻的事來。

只沈瑩不明就裏,每日都要問楊熙一遍,媗姐姐是不是有什麽要事,不然為什麽這麽久都不找她。

楊熙只能笑笑,騙她說承恩公府似乎確有大事發生,這才顧不上她。然後默默在心裏再一次質疑張氏的做法。

日子過得還算風平浪靜,最近京中無甚大事,賞花宴那日下午,閨秀們不知鬧了什麽矛盾,走得時候臉色都不太好看,連張瓊都郁郁的,這幾日便也沒人下帖子邀人。

楊熙安安穩穩地上課學規矩,過得還算不錯,雖然有沈瑩時不時的在耳邊抱怨幾句,但有落水的事兒警惕著,她也沒有太鬧騰楊熙,楊熙也難得有了幾日的舒心日子。

太妃倒是接沈瑩過府,張氏卻不讓,只說要規矩學的還不行,平日在家裏看著尚可,一到公主府就漏了怯,叫人家拿住了,這才有了後面一連串的事兒。

張氏瞞著沈瑩,卻沒瞞著太妃,徐媗的算計,以及公主府發生的事兒,都事無巨細的全告訴了太妃,把太妃心疼的不行,直說要好好慰勞慰勞沈瑩和楊熙,張氏不讓她接人,她就親自來了成國公府。

“嫣嫣快來,”太妃叫丫頭拿了帶過來的點心,對沈瑩道:“這是禦膳房裏做的,陛下賞給子謙,咱們府裏人少,他又不愛吃這些個甜的,我想著你素來喜歡,就都給你拿來了。”

沈瑩原本還在成蹊苑上課呢,半夏就來找她,說太妃娘娘來了,把她喜得不行,立馬就過來了,才剛請了安,太妃娘娘就給她點心,還是禦膳房的做的,心裏便樂開了花兒。

“謝娘娘,娘娘真是太了解我啦,”因著秦嬤嬤說她胖了些,母親便拘著她不讓吃點心,只一天三頓飯,哪裏唬得住她的嘴巴,今兒太妃娘娘帶了點心來,真是救她於水火之中了。

“咳咳,”張氏坐在上首,雖沒說話,但這咳嗽一聲,嚇得沈瑩立刻縮回了手,悻悻的看著她。

“看把咱們嫣嫣嚇得,不就是個點心嗎,”太妃嗔了一眼張氏,對沈瑩道:“別怕,你母親不會說你的,只管吃就是了。”

沈瑩看了眼母親,見她還是端著臉,便不敢上前,只看著太妃。

太妃笑道:“有我給你做主呢,”說完將點心匣塞進沈瑩手裏。

沈瑩接下來,還是看著張氏,張氏無奈道:“罷了罷了,你們才是親娘倆,我倒是個惡人了。”

“謝謝母親,”張氏軟了態度,沈瑩歡喜地接下了匣子,坐到下首去,剛想打開,就聽母親又說道:“慌什麽,你表姐還沒來呢。”

楊熙走得沒沈瑩快,沈瑩都到了好一會兒,她才慢悠悠地走進來。

“我來得晚,讓太妃娘娘久等了,”楊熙福身致歉,她一個小輩兒,讓太妃和張氏等,實在是不應該。但沈瑩太興奮了,一路跑著過來的,她卻不敢這樣隨意的追上來,只按著秦嬤嬤教的,一步一步端端正正的走過來。

“快起來,你這孩子,總是這樣多禮,”太妃先叫丫頭扶把人起來,又叫她跟沈瑩一塊兒去吃點心。

聽張氏說,那日楊熙寧肯自己掉進水裏,也要保護沈瑩,太妃便由衷的覺得她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,很是憐惜她。

楊熙謝過太妃,坐到沈瑩身邊去,捏了一塊兒點心放進嘴裏慢慢咬著,一邊聽她們說話。

太妃顯然也知道張氏的心思,並沒有明說徐媗之事,只軟言細語的話家常。

太妃覺得兩個姑娘吃了苦,越發的慈和,沈瑩還不知道,在場的除了她,其他人都心知肚明,只有她還蒙在鼓裏,只覺得今兒太妃娘娘出奇的溫柔。

雖然平時的太妃娘娘也溫柔,但卻沒有像今天這樣,眼裏滿滿的疼惜,對她,對表姐都是。

午膳在德馨院用,太妃不許張氏分桌,將沈瑩楊熙叫到身邊,一邊一個的一直照看著兩人。

楊熙剛開始還不太適應,太妃娘娘太親切的讓她不知所措。後來想想,又覺得太妃許是因著愧疚才這樣的,畢竟這場禍事的起因是趙穆,徐媗想要恒王妃的位子,才會想要毀了沈瑩。

午膳過後,張氏和太妃要說私房話,沈瑩在張氏房裏歇晌午,楊熙識相的告退,打算回屋裏休息,太妃娘娘下午應當是不會回王府的,她們也學不了規矩,許是還要去德馨院陪著說話的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下章高能預警!!!!!!!

☆、第 39 章

歇了大半個時辰,德馨院的人就來請楊熙過去。

“大姑娘正做冰碗呢,表姑娘快跟我去,就等您了。”

楊熙沒帶人,自個兒跟著連翹去了,留下素月看院子。

綠蠟倒是想跟著去太妃娘娘面前露露臉,看了楊熙許久,也沒等到她松口,只得一臉不情不願的出門找小姐妹磕牙去了。

到了德馨院才知道,太妃娘娘在,沈瑩如同得了免死金牌,仗著有人幫她鎮著張氏,竟敢把那些平日裏想做又不敢做的,一股腦兒全做上一遍。什麽冰碗,涼糕,之類的,全是張氏管著不讓吃的。

冰碗做起來簡單,沈瑩也不叫丫頭們動手,自個兒做了孝敬太妃娘娘和母親。一群丫頭就立在邊上,看著她笨手笨腳的切果子,張氏和太妃則坐在上首笑著看她。

糟蹋了不知多少東西之後,這冰碗才終於得了,沈瑩端起一碗,雙手奉於太妃面前:“娘娘您先用,”又端了另一碗給奉給張氏:“母親也嘗嘗女兒的手藝如何。”說完便雙眼;亮晶晶的等著長輩們的誇獎。

太妃很是給面子,還沒吃到嘴裏,就笑得合不攏嘴:“咱們嫣嫣真厲害,還會親自下廚了,瞧瞧這冰碗,做的真好。”

這冰碗就是新鮮果子配上冰,再淋上幾勺蜂蜜便成了,實在沒什麽難度,難為太妃娘娘還能想出這麽真心實意的詞兒來誇沈瑩。

沈瑩第一次下廚,並不覺得這活兒簡單,只覺得幹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,遂得意道:“我這冰碗定是最好吃的。”

“是是是,”太妃嘗了一口,豎起了拇指:“我還從未吃過這麽好吃的冰碗呢。”

張氏看不下去這兩人的自吹自擂,道:“別別吹破了大天去,不就是個冰碗麽,”說完也吃了兩口,卻沒如太妃一樣讚她。

沈瑩看看這個,又看看那個,只等著人誇她呢,可惜只有太妃娘娘很捧場,母親一點兒反應都沒有,她嘟了嘟嘴,看向一旁的楊熙:“表姐,你來評評理,我做的冰碗好不好吃?”說著也端了一碗給楊熙。

楊熙推了碗,笑道:“要讓你失望了,傅太醫說了,用藥期間最好不要吃生冷的東西。”先前張氏請的傅太醫是個有真本事的,他的藥楊熙吃著見效,痛經的癥狀好了許多,便很是遵從醫囑,再不敢碰這些個涼的東西。

沈瑩倒是忘了這茬兒,一拍腦袋,趕忙把冰碗收回來:“哎呀我記性不好,忘了表姐在吃藥了。”表姐的身子日漸的好了,正該好好地將養,不能出紕漏的。

太妃也道:“傅太醫的醫術是太醫院裏數一數二的,熙兒又不是什麽大毛病,只要好好用藥,聽太醫的話,慢慢地養著,不愁好不了。”

“是,也多謝太妃娘娘為我出力,”楊熙福身道,沒有太妃從中出力,張氏想請來太後專用的太醫也不太可能。

“看看,看看,總是這樣見外,”太妃指著楊熙,對張氏笑道:“這孩子,就是太多禮了。”

張氏點頭:“誰說不是呢,我也說過許多回了,偏她不肯改。”

楊熙笑笑不說話,沈瑩也道:“就是,表姐什麽都好,就是太見外了,咱們可是一家人呢。”在沈瑩心中,是真的把楊熙當做家人的,尤其是在公主府裏,表姐舍身相救,讓她覺得表姐比別人家的親姐姐也不差什麽了。

被三人看著,楊熙也不懼,只紅著臉作羞澀的模樣,並不肯說話。

“你身子好了就成,別的都不重要,”見她如此,太妃也不強逼,她這一生過得優渥順暢,卻也懂得楊熙的處境,這樣的身世,讓她養成沈瑩的性子,只會害了她。

楊熙感激地看了看太妃,見她眉目慈和,頓時覺得心裏一暖。

太妃笑著將此事含糊過去,張氏也沒有繼續揪著,沈瑩看看二位長輩,到嘴邊兒的話又咽了回去,表姐這麽好,便是見外了些,也是人之常情,誰叫她倆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呢。

一下午,沈瑩都嚷嚷著做這做那,把德馨院折騰的人仰馬翻,好容易到了日暮西沈,太妃該回府了,又被沈瑩的撒嬌賣乖拖住腿腳,答應她用了晚膳再回去。

楊熙卻不準備在德馨院用晚膳,她晚上吃的清淡,慣常愛用些清粥養胃,佐以點心小菜便再好不過,且她用的少,在外面還罷了,沈瑩想說她,也得顧忌場合,在家裏就沒有那些個顧忌了,只要楊熙不添飯,她準能念叨的楊熙再硬塞下去一碗。

中午就被迫吃了兩碗飯,還有許多的菜,晚上楊熙實在不敢再多吃,便對太妃和張氏說要回去吃藥,就不跟她們一起用了,免得擾了她們的興致。

太妃不疑有他,只說身子重要,便放她回去了。

出了德馨院,楊熙走了兩步,突然來了興致,想要逛逛園子。

今兒沒人跟著她,素月在玉蘭軒,德馨院裏的丫頭們都在裏面伺候,不如趁著晚霞正好,去賞賞景也不錯。

府裏人多眼雜,楊熙甚少獨自逛過園子,後院的女眷還好,哪怕碰上國公爺的妾室也無礙,頂多問一聲好,兩廂避開就行。就怕撞見爺們,沈蔚在書院不常回來,躲他倒是方便,國公爺和沈萊卻是每日都要回來的,該避嫌的,楊熙從來不敢大意,尤其上回秋水院那事兒,叫她更加警惕,若非必要,絕不肯出現在爺們面前。

往常都是跟沈瑩來的,沈瑩話多,每回賞景都是她一直說個不停,楊熙要分心回答她,也不曾正眼瞧過這據說是出自金陵名家之手的園子。

此時正值夕陽,漫天都是緋色的晚霞,映著一片片姹紫嫣紅的花兒,濃墨重彩卻不顯得俗氣,看得楊熙詩興大發,略微思索了片刻,便得了一首好詩,無奈此地沒有筆墨,不能學古人揮毫而就,恣意灑脫。

想到此處,楊熙忍不住笑了出來,真是與張珂相處的多了,連她都學得有些癡性,以前見了這樣的美景,別說作詩,心裏有一刻的清凈就是好的了。

楊熙正想得出神,忽然聽見墻的另一邊傳來了腳步聲,她還以為是哪個丫頭路過就沒在意,不想幾瞬之後,恒王殿下站在了她面前。

當然了,還是那副誰得罪了他的臉色。

楊熙反應很快,立刻蹲下身請安:“見過殿下,”同時也左思右想,此地也算是偏僻了,怎麽這位殿下走到這裏來了。

然而她不知道,趙穆就是沖著她來的。

公主府裏發生的事,他總覺得不對,那日謝晉安到朝暉院之前,他一直在長公主面前,從未見她使人去找過謝晉安,謝晉安卻說是祖母找他有急事,才抄的近路,正巧兒遇見楊熙落水。

這便是第一個疑點。自小在宮裏見多了宮妃花樣百出的邀寵手段,趙穆不信這世上真有這樣的巧合,能叫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以這樣的方式牽扯在一起,除非有人別有用心,故意為之。

而第二個疑點,也是在他有所懷疑之後,才想起來,他曾親眼在金匱書局裏看見楊熙和謝晉安在一起相談甚歡,楊熙當時模樣,像極了他幼時與皇伯父在禦花園裏,“偶遇”到的小貴人。

種種跡象,無一不在表明,那天的落水,確實不簡單。

原本這不管他的事,楊熙看上謝晉安也好,別有用心也好,在他眼裏與那些宮妃沒什麽不同,可是今兒早上給母親請安時,聽她說要來沈家,還說什麽嫣嫣和熙兒受苦了,覺得事情不對,問了母親,才知道那日落水的原該是沈瑩,楊熙是為了救她才掉進水裏的。

他不知還有徐媗在,便以為這是楊熙使得手段,目的是為了引起謝晉安的註意,不由得火冒三丈,楊熙做什麽他不管,可她千不該萬不該,不該想著利用沈瑩,將沈瑩置於險境。

“你與謝晉安有什麽茍且我不管,但是你記清楚了,不管你使什麽手段,不要再把沈瑩牽扯進來,”趙穆面無表情,這次是沈瑩安全脫身,他雖然有氣,卻也還算克制,沒有太過強硬,只想著警示楊熙,並不是真的要問罪。

趙穆的克制,在楊熙眼裏,卻是沖冠一怒為紅顏了。

說來好笑,這位殿下眼裏從來沒有過她,算上四年前那回,都是為了同一個原因,才肯紆尊降貴親自前來問她的罪。

沈瑩,沈瑩.......便是楊熙不討厭沈瑩,這時候也覺得心下不爽。

不爽歸不爽,沈瑩是無辜的,最無恥的還是趙穆,分明是他引來的徐媗,她費心巴力的破了徐媗的局,將沈瑩摘得一幹二凈,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名聲,到頭來,在趙穆的眼裏,就變成了她為了勾搭謝晉安,置沈瑩於險境。

現在罪魁禍首站在她面前,指責她耍手段,還說她茍且,楊熙氣極反笑:“殿下高估我了,我有那本事在公主府裏攪風攪雨,一定先給殿下看看。”

這時的楊熙突然沒有往日的畏懼,不分青紅皂白就來興師問罪的趙穆,就像褪去了不可侵犯的外衣,變得跟普通人沒什麽兩樣。四年前趙穆警告她,還能說是關心則亂,畢竟那次沈瑩確實險些遭殃,而且其中也有她維護不力的緣故,她那時年紀小,就認了。

可今兒趙穆還想把罪名強加在她身上,她不想再忍,知道這事兒的人這麽多,只要趙穆用心去查,定能查的一清二楚,可他偏偏認定是她的錯,查也不查就紅口白牙的來指責她,她為什麽不能懟回去。

趙穆沒想到,素來低眉順眼地楊熙竟如此頑固,死不認錯,不由得更加惱怒:“你這女人,好不知羞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我知道,這一章發出來你們肯定要diss男主的

既然這樣的話,那我只能......先噴為敬!

趙穆渣男!辣雞!你爸當年怎麽沒把你射在墻上!

好了,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[微笑]

☆、第 40 章

“殿下倒是知羞,”楊熙擡頭直視趙穆,語帶嘲諷:“堂堂的親王,青天白日的沖到人家後院,就為了汙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。”

“世人都說恒王殿下剛直不阿,最見不得陰謀鬼蜮的計量,今兒我才知道,什麽剛直,什麽明察秋毫,全都是糊弄人的鬼話,堂堂的恒王殿下,也不過是個偏聽偏信的偽君子。”

這話說得誅心,楊熙也是氣的發昏,才敢這樣暢所欲言。

楊熙的嘲弄徹底激怒了趙穆,原先他只打算給她些警告,可她竟如此冥頑不靈,還反咬一口,說他的不是,看來是時候給她點教訓,讓她長長記性。

趙穆一步步逼到楊熙面前,一片黑雲壓頂之勢。

若是常人,這時已經嚇得哆嗦了,但楊熙今天是鐵了心要跟趙穆鬧個明白,也不肯後退,直直的站在原地不動,毫不畏懼的看著趙穆。

趙穆虎目怒睜,視線緊緊地的鎖住面前這又矮又瘦卻站的筆直的女人,抿唇道:“不知廉恥的女人。”

拋下這句話,便頭也不回的走了......

楊熙楞了楞,就這樣完了?

趙穆剛才那架勢不是要收拾她?

虧她剛才出了一手的汗,還以為趙穆要動手呢,結果他就這麽輕飄飄的就走了?

雖然趙穆看起來不想要放過她的樣子,但楊熙想了半天,也想不出趙穆能拿她如何,他一個外男,又不能將手伸進成國公府的後院,想對付她,只能借太妃或張氏的手。

哼哼,他只要敢說,到時候張氏或許會給他些面子,不將事情說得太清楚,以免他尷尬。

但是太妃就不一定了。太妃本來就覺得愧對楊熙和沈瑩,要是她不知道趙穆誤會了楊熙還好,若是知道了,只怕恒王殿下的顏面不保。

除了這二位,趙穆沒有別的法子教訓楊熙,下三濫的手段他也使不出來,口頭上的威脅她也不怵,看他還有什麽手段。

想著趙穆發現收拾不了她的時候,那氣急敗壞的模樣,楊熙差點笑出聲來,若是再加上趙穆知道真相後,會如何的羞憤,只要想想,楊熙就覺得解氣。

這麽些年來,趙穆一直是她的陰影,以前她眼中的趙穆是高高在上的,而她比地上的螻蟻還不如,除了退避三舍,便是將自己隱藏起來,不讓趙穆註意到。

今天站在她面前的趙穆,雖然還是盛氣淩人,但他的昏聵,使楊熙刮目相看,同時也消除了多年來的畏懼,趙穆並不是她想的那樣毫無破綻,他也是個正常人,也會是非不分,單憑喜好來定義他人。

楊熙也終於能夠堂堂正正地站在趙穆面前,直面他的責問,為自己爭一口氣。

楊熙算是明白了,面對趙穆這樣自詡正人君子的人,就不能畏手畏腳的,而是要當面懟回去,讓他也看看,即便是寄人籬下的孤女,也不是任人欺辱的。

胡思亂想了許久,楊熙賞景兒的心思已經完全沒有了,回玉蘭軒狠狠地喝了兩壺水,楊熙終於冷靜了下來。

然後......驚出了一生冷汗。

方才生著氣還不覺得,現下氣消了,她才發現,自個兒竟然頂撞了恒王殿下?

哦,不,不是頂撞,是嘲諷,她嘲諷恒王殿下仗勢欺人,還嘲諷他是偽君子?!

楊熙扶額,前兒她還說徐媗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公主府裏弄鬼,今兒就應到自己身上了。

不對,她這已經不是熊心豹子膽了,分明是吃了龍肝鳳膽。

徐媗算計人也是算計的沈瑩,並不敢牽扯長公主本人,她卻是當面懟了恒王殿下,這換了誰,也是吃不了兜著走罷。

一刻鐘以前,楊熙還得意洋洋地想著,趙穆知道真相後會恥於自己的行為,一刻鐘後,她已經不敢再回想,自己在方才到底做了什麽,就算以後知道了她是無辜的,但這回以下犯上的罪名卻是實打實的,趙穆要給她治罪,也是理所應當的,誰都說不出什麽來。

她只是一個無家無室的七品令尹之女,趙穆卻是□□之孫,天子親侄,襲親王爵位,掌禁衛軍,真正的天潢貴胄。

大耀律法明文規定,庶民冒犯皇室宗親者,輕則流放,重則砍頭。

明明自己不是沖動的人,今兒是怎麽了。趙穆誤會就誤會,清者自清,總有一天他能知道真相,到那時她的冤屈自然而然就洗清了,為什麽當時就忍不得,非要爭一時長短。楊熙越想越是後悔。

素月見主子回來也不說話,自顧自地坐著,臉色一時青一時白的,唬得不行:“姑娘,姑娘,怎麽了?出了什麽事兒?”不是去德馨院配太妃娘娘說話嗎,怎麽回來就變成這模樣了。

楊熙正想著趙穆會如何報覆,被素月一叫,立時清醒過來,擺手道:“無事,你先下去,我歇一歇,方才累著了。”

素月不信,姑娘這樣子哪裏像是累的,分明是被嚇著了,有心想問上一問,看著她疲憊的模樣,還是嘆了口氣,默默地退了出去。

姑娘總是這樣,有什麽事兒都憋在心裏,不肯叫人知道,即使親近如她,也摸不透姑娘到底在想什麽,想為她分擔也沒個方向。

罷了,還是去水仙閣熬些安神湯吧,看這樣子,晚上又睡不好了。

楊熙琢磨了半宿,想了無數遍趙穆會如何報覆她,結果無一例外,都不是好下場,輕一點的也是將她們姐弟逐出京城,至於重的......楊熙不敢深想,沈瑩以前說過,趙穆小時候在宮裏住,有位宮妃不忿皇帝對他的寵愛,給皇帝吹枕頭風,說趙穆的壞話,被當場打入冷宮,沒過多久就去了。

由此可見,便是趙穆不計較,皇上和太後也不會放過她,況且,趙穆根本不是大度之人。

素月的安神湯起到半點兒作用,楊熙豈止是睡不好,而是壓根兒就沒睡,一晚上反覆想著對策。甚至做好了被趕出去的準備,叫楊成在外面註意著恒王府的動向,又悄悄打聽了去蜀中的行商和鏢局,還預備了現銀,防著路上要用。

素月冷眼看著,完全不明白自家姑娘在做什麽。

先前打聽興遠候也就算了,她早知道姑娘對謝侯爺有想法,如今又打聽恒王,難道......姑娘看上了恒王不成?

不不不,不會的,姑娘與恒王素無往來,還有先前那位徐姑娘以身試法,下場明明白白的擺在這裏,素月不停的安慰自己,姑娘不是那樣的蠢人。

但是仔細想想,恒王殿下確實比謝侯爺好太多了,不僅相貌俊朗,位高權重,難得的是不好女色,若是嫁給殿下,不用擔心後院那些妖妖嬈嬈的女人,在這一點上,謝侯爺可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了。

可這樣一來,大姑娘該怎麽辦呢?

素月也算是看著沈瑩長大的,知沈瑩為人單純,是個好主子,從不打罵丫頭,雖然有時粗心大意,要靠姑娘幫襯,卻也是這府裏僅有的對姑娘真心實意的人,若姑娘想嫁去恒王府,勢必要與大姑娘決裂。

素月根本不知道楊熙在擔心什麽,楊熙也不知道素月在想什麽,這主仆倆差著十萬八千裏,卻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,素月見了楊熙,便想勸她放手,楊熙看素月愁眉不展,還以為她知道得罪了趙穆,便寬慰道:“你別想太多了,恒王殿下日理萬機,哪裏會記得些許小事兒,說不定轉身就忘了呢。”

楊熙的本意是叫素月放心,卻哪裏知道,這番話聽在素月耳朵裏,就變了味道。

素月見她滿口恒王殿下,更覺得自己猜的沒錯,姑娘果然是看上恒王了,不由得悲從中來:大姑娘多好的人啊,怎麽就要遇到這樣的事兒呢,姑娘也是,這京城裏有多少青年才俊,怎麽偏偏就看上了大姑娘的心上人呢,叫大姑娘以後可怎麽辦。

也不知道素月哪裏來的底氣,認定楊熙能搶了趙穆。

楊熙的寬慰完全沒有作用,反倒讓素月更加憂心,整日都想著該如何勸姑娘不要與大姑娘爭,還是謝侯爺穩妥些。

就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互相勸解了小半個月,楊淩休沐回家,楊熙才猛然發現,趙穆好像真的如她希望的那樣,忘了此事,再沒出現在她面前,也沒有任何要報覆她的跡象。

這小半個月例,承恩公府裏不知出了什麽事兒,徐媗被禁足,看張氏那神清氣爽的模樣,楊熙就知道這事兒跟她脫不關系。太妃雖沒再來沈家,卻使人來接沈瑩去,沈瑩回來,仍舊如以前一樣,帶著大包小包的玩意兒。

從前都是太妃給沈瑩的東西,沈瑩轉送給她,這回太妃卻專門給她備禮,讓沈瑩一起帶回來,還叫她下回跟沈瑩一塊兒去恒王府玩兒。

楊熙受寵若驚,然後抓耳撓腮地找借口拒絕,開玩笑,趙穆都忘了她了,她要是還不怕死的往人家跟前兒湊,不是給人家送上門去收拾麽。

好在沈瑩也習慣了,表姐不愛出門,每回都是不得不去,才勉為其難的出門一趟,讓她像自個兒一樣,天天想著往外跑才奇怪。

雖然不是很理解表姐為什麽愛待在家裏,但是沈瑩現在不會像以前一樣,硬逼著她跟自己一塊兒,太妃娘娘教過她的,表姐性子內斂,事事都順著自己,自己也不能再自作主張了,要顧忌著表姐意願,才能讓她過得自在。

楊熙不知沈瑩的心思,以為沈瑩還是原來那樣好騙,什麽千奇百怪的借口她都能信,便也沒多想,轉頭就叫成叔別在打聽恒王府,以免打草驚蛇,給人家借口來整治她。

窺伺上位者的罪名,並不比以下犯上好上多少,能避著,還是避著的好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素月:對哦,我為什麽會覺得姑娘能搶走王爺呢?

作者:當然是神的意志啦~

→ →你們變了,你們居然沒diss男主,我好失望呀呀呀呀呀

☆、第 41 章

暗中觀察了許久,終於看到姑娘不再打聽恒王府了,素月才放下心來.

姑娘先前興許只是被迷惑了,如今迷途知返,及時收手就是好的,這樣一來,大姑娘那邊兒也不會知道的。

楊熙還不知道素月暗地裏為她操碎了心,趙穆沒有報覆她,雖然有些出乎意料,結果總歸是好的。

徐媗被禁了足,也不知哪天能出來,便是出來,也不敢再找沈瑩了。

沈瑩在家裏和王府兩頭打轉,時不時的還要去張府看看外祖母舅母等人,忙的不行,剛開始還會念叨兩聲媗姐姐,媗姐姐卻沒給她遞過一點兒消息,漸漸地也就放下了。

張瓊年初及的,那時候沈家還沒出孝期,不好談婚事,如今時候正好,張氏請了魯陽侯夫人作中人,替沈蔚上門求親。

魯陽侯府是勳貴,自來就與成國公關系親近,方夫人和張大太太又是閨中好友,由她來當這個媒人,再合適不過。

這門親事是兩家早有默契的,原本張老太太壽辰過後,張氏就想提親的,但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,又是徐媗作妖,又是沈萊兩口子不和,就給耽擱了,如今諸事皆定,張氏便將此事提上了日程。

沈蔚與張瓊的婚事,沈家上下除了當事人沈蔚以外,皆是樂見其成,張家蒸蒸日上,張瓊也是個大方得體的好孩子,又是當家太太的嫡親侄女,誰敢說不行。

沈家雖然有爵位,但這爵位不是世襲罔替的,原本到沈洵這一代,就該降爵了,是老國公的從龍之功,得到今上施恩,特許沈洵平級襲爵。

但是這一代或者下一代,沒有這樣大的功勞,降爵是必然的,長此以往,五代之後,沈家就會變成平頭百姓了。

雖然現在考慮這些為時尚早,但從老國公去世之後,沈家一直在走下坡路,確是不爭的事實,而張家是書香門第,族中為官的皆是科舉出身,只要讀書人的香火不斷,張家就不會倒。

張家老太爺是禮部侍郎,張家大爺在大理寺為官,二爺外放,兩位爺雖然官位不高,但那是因著老太爺還在的緣故,等到老太爺致仕,就輪到他們出頭了。

再說下一輩,也就是張瓊張珂的兄弟,家學淵源,也都是才氣不俗的,將來循著父輩的路子往上走。

張瓊是長房的嫡長孫女,便是王孫公子也配得上的,所以這門親事,連國公爺也滿意的不得了。沈家承爵的是沈萊,沈蔚是次子,將來遲早是要分出去的,到那時,沒了成國公府的名號,有個得力的親家就很要緊了。

再說沈蔚本身也是要走文官路子的,成國公府是武將,與文官分屬不同的系統,國公爺也沒多大的本事,沈家於他的仕途並無多大助益,娶了張瓊,也是半只腳邁入了文官的圈子。

張氏也是煞費苦心,早早兒地就想到了這些,兩個孩子還小的時候,就跟親娘和嫂子透了點兒意思,將張瓊定了下來。但她也不是一味地想著好處,她是張瓊的嫡親姑母,與娘家關系也好,張瓊嫁到沈家來,也不用怕受婆婆磋磨,豈不是兩全其美。

張氏打算的很好,魯陽候夫人也痛快地應下了,只等沈蔚休沐回來,便能上門提親。

沈蔚回來的時候,楊熙和沈瑩正在德馨院裏,最近張氏過得順暢,大手一揮,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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